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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广州铁路运输中级人民法院发布《广州2022年行政诉讼情况报告》，2022年广州行政诉讼案件中，镇(街)政府类案件数量跃升至首位，占比近三成，行政机关败诉的主要原因为违反法定程序、主要证据不足等。报告提出，进一步推动“败诉重点领域执法规范化”，平衡效率与法治的关系，执法过程中要尊重历史和保护权利人的合理预期。

行政诉讼年度报告备受瞩目，盖因坊间以“民告官”相称的行政诉讼，颇能代表一地政府法治状况，尤其是官员出庭应诉比例、频次以及行政诉讼的收案量等显性数据，从中可窥见具体行政执法与相对人之间的真实互动状态，变化情况非常值得关注。

行政诉讼年度报告以例行盘点的方式履行司法监督职责，报告的语气、重点可以说皆凸显态度。尤其引人注目的是，此番年度报告，不仅对本已成效显著的官员出庭应诉，依然坦承“副职多、正职少，基层多、省市级少”的问题，而且对一年来行政诉讼收案量及其可能存在的问题做了直言不讳的分析，镇(街)政府类案件跃居首位，“反映行政执法权下放后，镇街一级发生行政纠纷更加集中”。事实上，作为与普通社会成员接触最密切、最日常的基层行政机关，占到行政纠纷大头也在情理之中，由此也可以看出，普通市民、市场主体的权利意识在增强，出现纠纷寻求法律渠道维护自身权利的路径惯性正在形成。

此番年度报告还明确推动“败诉重点领域执法规范化”，列举大量效果案例归纳出，相当数量的行政诉讼存在共性执法“一败再败”的问题，特别是对涉行政处理、行政确认、行政处罚、不履行法定职责及行政强制类案件的“错题整理”，显然是用心良苦。报告不仅坦诚点出有的行政机关“行使裁量权时对相对人的信赖利益、房屋的历史因素等方面考量不足”“过度注重效率而减省了法治标准，忽略了必要程序”，而且督促不局限于个案的行政执法主体，加大对行政相对人实体权益的保护力度，“充分平衡效率与法治之间的关系”“要尊重历史和保护权利人的合理预期”“提高执法的精准度”。

“错题整理”是非常好的提升与改进思路，对新鲜出炉的城市“民告官”案例掰开了、揉碎了做分析，显现出城市多元治理的宝贵合力。在此之前，广州市政务公开办公室亦曾有过梳理信息公开类复议诉讼败诉案件的操作，佛山市司法局还有汇编年度败诉案件的做法，从“错题整理”的角度规范“败诉重点领域”的行政执法。

无论是行政机关内部的这种“自觉复习”，还是来自司法机关的坦诚告知、督促改进，都可以说是牵住了行政执法规范化的“牛鼻子”，以不避讳的姿态反复推演败诉案件，力求破解“共性执法的一败再败”问题，从制度细节处探讨行政法治的真实落点。

近年来，从国家到地方勠力推动官员出庭应诉，舆论格外关注行政机关败诉率问题，这次的“错题整理”，也呼应了外界这种关切。直面行政机关败诉，且以不回避的姿态总结反思败诉原因，才会倒过来让官员对出庭应诉这个本来理所当然的枝节问题不那么胆战心惊，对“出庭又出声”也不再有太大心理包袱。

对“败诉重点领域”集中督促规范执法，司法的这份坦诚切莫辜负。必须明白，平等主体的诉讼关系，有败诉是法治常态，如何面对败诉、改进执法和纠正错误更是考验施政的水平、眼界和气度。大大方方出庭，高质量地应诉、答辩，哪怕是败诉结果也不再藏着掖着，甚至以各种方式、在各种场合坦承不足，寻求改进之策，这才是政府法治的应然场景，更是每一个普通社会成员都该享有的常态法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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